作者：李 迪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东北地区的抗日活动风起云涌，先是自发组建的抗日游击队，后来，由中共满洲省委派遣干部，将众多的抗日游击队合并改编成东北人民革命军，1936年开始，东北人民革命军逐步改编成东北抗日联军，到1937年7月7日全国抗战爆发前后，东北抗日联军已经发展到有11个军，共3万余人。其具体分布地区是：由中共南满省委领导的第一路军（第1、第2军）活动于辽宁省和吉林省的通化、柳河、磐石、长白、桓仁、本溪、抚顺、清原等地；由中共吉东省委领导的第4、第5、第7、第8、第10军和由中共北满临时省委领导的第3、第6、第9、第11军活动于松花江下游和牡丹江部分地区，以及榆树、五常、舒兰地区。①东北抗日联军活跃在南起长白山、北至小兴安岭、东起乌苏里江、西至辽河的广大地区，在与中共中央失去联系的情况下，转战于白山黑水之间，独立地坚持东北抗日游击战争。
在全面抗战爆发以后，东北抗日联军日益发展壮大，成为日本侵略者的心腹大患。日军为了巩固在东北的殖民统治，确保东北占领区，保证全面侵华的战略后方，加紧推行“三年（1936年到1939年）治安肃正计划”，实行所谓“治标”与“治本”结合的方针，加强对东北抗日武装力量的军事“讨伐”和对东北广大人民的殖民统治。同时日本政府为了加强对苏联的战备，到1937年7月初，将日本关东军的总兵力增加至4个师团，2个独立混成旅团，3个骑兵旅团和5个独立守备队，共10万余人。另外，还扩充伪军，使伪军总兵力达到33个旅，共约10万人。①“七·七事变”后，日军从关东军中先后抽调出4个旅团和2个支队的兵力到华北，并以其中大部分成员组成察哈尔派遣兵团。由于在东北的兵力减少，日本关东军被迫对东北抗日联军改为实行“重点讨伐”的手段，并于1937年底将“讨伐”重点置于北满地区，采取由南向北、由西向东逐步压缩包围的战法，企图将抗日联军第3至第11军部队聚歼于松花江下游、黑龙江与乌苏里江之间的三江平原。
1937年秋，活动于松花江下游地区的东北抗日联军第4、第5、第7、第8、第10军，在中共吉东省委领导下，积极协同中共北满临时省委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第3、和6、第9军，重创下江地区的敌军，先后取得了袭击宝清县凉水泉子伪警察所、桦川孟家岗伏击战、奇袭聚宝山伪警察署等战斗的胜利。为了加强抗日部队统一指挥、协同作战的能力，1938年1月5日，中共吉东省委在吉林饶河（今属黑龙江）县召开下江特委扩大会议，决定整编部队，成立东北抗日联军第二路军，由周保中任总指挥，下辖原抗日联军第4、第5、第7、第8、第10军。②
而此时日本关东军为了围歼位于伪三江省境内的抗日部队，制定了一个大规模的“讨伐”计划，以日本关东军第4师团为主力，纠集伪军混成第16、第23、第27、第28旅团等部，共2.5万余人，于1937年底开始，对活动在下江地区的东北抗日联军各军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讨伐”。日伪军采取分割包围、“篦梳式”进剿、肃清一地巩固一地的手段，企图将抗日联军各部驱于一隅，聚而歼之。③针对这一情况，东北抗日联军各军开始进行艰苦的“反讨伐”作战，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但由于日伪军的疯狂进攻和严密封锁，抗日联军部队的境地越来越困难。为了冲破日伪日益加紧的军事“讨伐”，粉碎敌人企图将活动在松花江下游地区的抗日联军部队“聚而歼之”的阴谋，进而打通与活动在东南满的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和挺进到热河的八路军的联系，中共吉东省委决定，以第二路军的第4、第5军主力部队向西部的五常、舒兰一带进行远征，开辟新的游击区。1938年4月，第二路军总部决定第4、第5军主力西征，总部率第4军1个团、第5军第3师和第7军在宝清、饶河等地坚持斗争，牵制敌人，掩护主力部队。②
根据第二路军总指挥部的部署，西征部队分为东、西两路。
西路以第4、第5军的骑兵为主，由第4军统一指挥，首先夺取苇河县的楼山镇，并攻占苇河县，建立临时游击根据地；尔后，穿越中东路向前突破至五常、榆树、舒兰等地，再视情况西进，争取与活动在南满的第一路军取得联系，进而与关内八路军沟通联络。③
东路以第4、第5军的步兵为主，由第5军统一指挥，首先强袭中东路上的绥芬河，并留下少数部队建立后方基地；尔后，主力转向东宁、宁安、汪清、珲春等县开展游击活动，并争取恢复吉林东老爷岭游击根据地。③
5月中旬，参加西征的第4军主力和第5军的一部分分别从富锦、宝清等地出发，向牡丹江方向前进。6月上旬，部队前进到勃利、林口县以南大小杨木背等地。但由于日伪军围堵，抗日联军部队沿途均经过苦战，到6月下旬，才抵达依兰、方正和牡丹江东岸，与活动在该地区的第5军军部及第1师会合。此时，日军正在中苏边境挑起事端，制造“中东路事件”，与苏联方面发生了武装冲突，中东路沿线的日军加强了封锁，给在牡丹江地区集结的西征部队的行动带来了极大困难。在6月底，西征部队在林口县刁翎召开干部会议，决定将东、西两路部队集中，统一向五常、舒兰方向前进，与在五常地区活动的第10军取得联系。具体部署是：以第5军第1师为先遣队；以第4军一部、第5军第2师为前梯队；以第4军第2师、第5军教导团为后梯队。⑤7月初，西征部队在袭击牡丹江畔的江东和三道通地区，解决给养问题后，就由林口以西的四道河子出发，越过张广才岭，于12日拂晓攻占苇河县的楼山镇。这一战斗惊动了日伪军，当西征部队从楼山镇撤出后，敌人从中东路沿线及延寿、方正调来大批日伪军，对西征部队进行围追堵截。在此情况下，西征部队被迫开始分兵活动，第5军军长柴世荣率第5军教导团、第1师第2团等部向东返回牡丹江地区；第4军主力和第5军第1、第2师分路向五常前进。但因为地形不熟，第5军第1师误入苇河县境；第4军主力和第5军第2师误入延寿县境，又被日伪军“讨伐”队追踪，在一片深山野岭中进行反击战，歼敌30余人，7月下旬，第4军主力和第5军第2师在渡过蚂蚁河进入苇河县境时，与第5军第1师相遇，两支部队集合到一起共同行动，决定跨越中东铁路突入五常后，再向东与第2军第5师取得联系。③为了解决部队给养，西征部队袭击了珠河（今尚志）元宝镇附近的一个“集团部落”，得到一些补充。7月29日，西征部队在一面坡附近遭到日伪军的追击，撤退至元宝镇南面的山地密林中，在这内无给养、外有追兵的关键时刻，担任西征部队军事政治领导责任的中共吉东省委书记、第5军政治部主任宋一夫却对抗日战争悲观失望，信念发生动摇，于7月30日借巡岗查哨之机，携款叛逃，这一事件给西征部队带来了极大的危害，在战士之中引起了一些动摇逃跑事件的发生。④但西征部队广大指战员在第4军军长李延平、副军长王光宇的率领下，仍然坚定地执行预定的西征计划，继续向五常地区进发。
8月初，西征部队为了破袭中东铁路，在苇河小五站附近与日伪军遭遇并发生激战，虽然没有大的伤亡，但破袭中东铁路的计划却已无法实现，并且引起日伪军的更大注意。日伪军为全歼西征部队，从哈尔滨、长春等地向苇河地区空运1000余人，对西征部队进行围堵，西征部队与日伪军连续苦战，伤亡很大。至9月初才终于突破日军围堵，进入五常县境。为了缩小目标，摆脱敌人，第4军主力和第5军第1、第2师分兵活动。
此时抗联第4军西征部队仅剩100余人，在李延平、王光宇率领下，摆脱前后敌人，隐蔽在小山子附近的密林中，坚持在五常开展游击活动，准备与抗日联军第10军打通联系。但此时第10军处境也十分困难，当第10军得知第二路军袭击楼山镇的消息时，军长汪雅臣曾率领部分部队北上，准备去苇河接应第4军、第5军西征部队。当汪雅臣率队到达小山子地区时，遭到日伪军的伏击，汪雅臣身负重伤，只得撤回五常抗日联军的顶子山后方基地。以后日伪军对这一地区的封锁更加严密，第10军被围困在深山密林之中，无法出山活动。第4军西征部队欲与第10军会合，在五常开展游击活动的计划未能实现。9月下旬，抗联第4军西征部队遭日伪军包围，战斗中，部队被敌人冲散，60余人被俘，第4军第1师师长曲成山叛变投敌。11月20日，第4军军长李延平被叛徒杀害。年底，副军长王光宇牺牲，第4军部队失散。⑥
第5军分兵后向舒兰挺进，夜间过虻牛河时，与日伪军遭遇，在战斗中，第5军的第1师和第2师失去联系。第1师遭到强敌追击，决定突围，向东返回牡丹江地区。10月上旬，撤退的部队在牡丹江支流乌斯浑河岸边，与日伪军的“讨伐”队相遇。随部行动的第4、第5军妇女团中的8名汉朝两族女战士胡秀芝、杨贵珍，郭桂琴、黄桂清、王惠民、李凤善和安顺福，在指导员冷云的指挥下，主动吸引日伪军火力，使部队主力得以迅速摆脱敌人的攻击，但是她们却被敌人围困于河边，在弹尽粮绝以后，面对日伪军逼降，誓死不屈，宁死不被日伪军俘虏，毅然跳进浪花滚滚的乌斯浑河，壮烈殉国。牺牲时，她们年龄最大的冷云23岁，最小的王惠民才13岁。 11月初，第1师余部到达刁翎第5军后方基地。而第5军第2师余部冲破敌人包围，由五常向东返回宁安地区，几经辗转后与第2军第5师会合，此后转战于额穆、敦化一带，继续与敌人进行英勇的斗争。
东北抗日联军第二路军的第4、第5军主力进行西征，从1938年4月开始，到11月为止，历时5个多月，打乱了日伪军重点“围剿”松花江下游地区抗日联军部队的计划，分散和牵制了日伪军的兵力。但是，由于在游击战争中敌我力量悬殊，抗联西征部队经常遭到日伪军的围追堵截，西征的目标五常、舒兰地区日伪军也实行了严密控制，抗联部队得不到群众的有力支持，再加上西征部队缺乏坚强统一的领导，因此西征行动并未能达到恢复哈东旧区和打通与东南满抗日联军第一路军联系的预期目的。抗日联军第4、第5军部队的西征行动受到严重损失，其中，第4军主力损失三分之二以上，第5军主力损失三分之一以上，在取得一定战果的同时，也付出了比较惨痛的代价。⑦
200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６０周年，在今天，我们不能忘记东北抗日联军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历史功绩，不能忘记抗日联军战士们付出的鲜血，不能忘记抗日联军英勇牺牲的烈士们。
（作者单位：“九·一八”历史博物馆 ）
注释：
①全勇：《东北抗联征战实录》，网上资料，网址：http:///。
②田昭林、彭玉龙编：《燃烧的土地》，解放军出版社。
③《东北抗日联军第二路军西征作战》，网上资料，网址：www.fs7711.com。
④《东北抗联》，网上资料，网址：www.sina.com。
⑤徐学如、纪春祥：《东北抗联是党的统一战线的伟大成果》，网上资料，网址：www.th.jl.cn。
⑥《东北抗联》，网上资料，网址：www.chinajilin.com.cn。
⑦《回到那段岁月》，网上资料，网址：www.fbook.com。